菩薩蠻（綠蕪墻繞青苔院）賞析

【菩薩蠻】 

綠蕪墻繞青苔院， 中庭日淡芭蕉卷。 

蝴蝶上階飛， 烘簾自在垂。 

玉鉤雙語燕， 寶秋楊花轉(zhuǎn)。 

幾處簸錢聲， 綠窗春睡輕。

菩薩蠻（綠蕪墻繞青苔院）這首詞通篇寫景，而人物的內(nèi)心的活動即妙合于景物描繪之中，“情景名為二，而實不可離，神于詩者妙合無垠。巧者則情中景，景中情。”（《夕堂永日緒論》）上片展現(xiàn)映入簾內(nèi)之人眼中的庭院景象，由遠而近，由靜到動。首句寫院墻，其上綠草雜生，圍住寂寂庭院，院內(nèi)青苔滿地，可見人跡罕至，古詩亦有云：“并由履跡少，一夜上階生。”“中庭”句指正午時分陽光淡淡投上蕉葉，“卷”字形容蕉葉卷心，姿態(tài)自然。李清照詞曰：“窗前誰種芭蕉樹，陰滿中庭，陰滿中庭、葉葉心心，舒卷有余情。”蕉葉大而遮蔭，庭院因而顯得幽深。“蝴蝶”句點出階前無人，出入花叢林間的蝶兒也款款而來。末句只寫簾兒輕垂，隨風(fēng)微動，“一行珠簾閑不卷”，簾內(nèi)之人的所見所感則含蓄不露，“‘池塘生春草’、‘蝴蝶飛南園’、‘明月照積雪’，皆心中目中與相融浹，一出語時，即得珠圓玉潤，要亦各視其所懷來而與景相迎者也。”（《夕堂永日緒論》）此是指客觀自然景物與詩人自身感受兩者能和諧并相互滲透而言。這首詞上片寫庭院的幽靜自然，詞人的閑適心情，兩者交相融合，韻味雋永。
菩薩蠻（綠蕪墻繞青苔院）下片“玉鉤”句從“風(fēng)簾自在垂”而來。燕子多在人家梁間作巢，出入房櫳，“還相雕梁藻井，又軟語商量不定。”“穿簾海燕雙飛去。”由于珠簾不卷，玉鉤空懸，雙雙燕子，呢喃其上，聽來是那樣低軟柔和，真是比“迷離曉夢啼鶯”還要悠忽。“寶甃”句寫楊花飄飏旋轉(zhuǎn)于井垣四周，優(yōu)游自如，“不肯畫堂朱戶，春風(fēng)自在楊花。”這是庭中景物再現(xiàn)于迷夢之中，“幾處”句，依稀聞得簸錢為戲的聲音。王建《宮詞》云：“暫向玉華階上坐，簸錢贏得兩三籌。”笑語嬉鬧，都在隱約之間。這些景物描寫給人的印象是似有若無，不可捉摸。
菩薩蠻（綠蕪墻繞青苔院）末句方始點出人物，綠窗之下，午夢悠悠，一“輕”字形容似睡非睡，若夢非夢，蘇軾有“紅窗睡重不聞鶯”之句，李清照詞云：“濃睡不消殘酒。”“輕”就是和“重”、“濃”相對而言。睡重故不聞鶯啼，濃睡乃不消殘酒，而睡輕則燕語、花飛和簸錢聲都如有所聞，若有所見，這種朦朧的景象與詞人悠閑的心情亦是相和諧而滲透的，所構(gòu)成的意境是閑適而又多意外之趣。正如郭忠恕畫天外數(shù)峰，略有筆墨，而意在筆墨之外。